墨尘

陛下选妃的消息传得飞快，礼部尚书刚刚忙完娴妃进宫事宜，又要忙着筹办此事，早已经脚不沾地，文武百官凡家中有适龄女子的，也都免不了要往柳暨那里送一幅画像。

 

唯有萧景琰本人，仍旧每天上朝批折子习武读书，看不出跟以前有半点差别，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喜悦情绪显露，倒是让底下一众官员有点看不懂皇帝陛下的意思。

 

只有几日时间，养居殿的案几上就堆了一大摞画像，这还是柳暨和皇后筛已经提前筛选过的，足足数十卷，硬是逼得萧景琰将靠窗的案几腾出来专门放这些卷轴。

 

只是他一幅也没打开看过罢了。

 

负手立于窗前的帝王，凝视着窗外浓稠的黑夜，身边是越积越高的画卷，他在等，他在等着梅长苏给他的答复，本应当睥睨天下的君王此刻却只是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。

 

你走的原本就是一条孤独之路，走得越高，心越寂寞。

 

萧景琰突然忆起当年母亲耳提面命的话语，心揪着惴惴不安起来。当了皇帝这几年，繁重的政务压身，他也抱着逃避的心态，将有关梅长苏的一切都封进了心底的某个角落里。很久没有这样不安过的萧景琰，独自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中，心底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着落。

 

可他仍旧不相信，这是奢望。

 

“陛下，”高湛的声音打断了萧景琰的臆想，萧景琰有些茫然地下意思问道：“什么事？”

 

“苏先生来了。”

 

“什么？”极度的震惊过后，萧景琰才意识到刚刚的失态，低头轻咳了一声，按捺着胸腔里鼓噪的情绪，才又开口：“请先生进来吧。”

 

高湛应声，刚要出去请人，就听见萧景琰嘟囔了一句什么，当下在心中轻叹了口气，最终却是什么都没再说。宵禁之后出入禁宫都需要持皇帝的特令，至于梅长苏究竟是如何入宫的，高湛心中也是有数。

 

在养居殿外等候的梅长苏，此时竟突然在心里萌生了些许退意。其实真的不必今晚就来，又不是什么生死存亡的大事，他一介布衣，半夜出入皇帝寝宫，若是叫外人知道了，必定又是一项不小的罪名。

 

幸亏门里的人也没给他多少犹豫的时间，看见高湛站在廊下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，梅长苏深吸一口气，又一次进入养居殿中。

 

多少年了，梅长苏踏入殿门，不禁感慨。他小的时候随着祁王哥哥、景琰、霓凰几人，曾经无数次在养居殿中玩耍，那时候刚刚登基的先皇都默许了他们几人可以自由出入养居殿。

 

只可惜后来这一切物是人非。

 

“小……”

 

“草民叩见陛下。”

 

萧景琰一句话还没出口，就被梅长苏给噎了回去，站在窗边俯视他掀袍叩拜的样子，细白的颈子勾出一道脆弱的弧线，萧景琰没来由的心里就有了那些午夜梦回里不该有的旖念。

 

临窗而立的帝王默然不语，看着梅长苏低眉垂目的跪在那里，被心中不断涌现的邪念吓得不轻。

 

“平身吧。”萧景琰下意识脱口而出，语气也少了平日里的热忱，明显公事公办的意味。梅长苏从善如流的起身，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挑，侧目不与萧景琰对视，眼神却对上了他身侧堆积如山的画轴。

 

莫名牵动了胸腔里正在跳动的脏器，那一摞摞的画轴更是没来由的碍眼。皇帝选妃呵，一个个诸侯大员明知道这偌大深宫形如坟墓，再美好的女子都会在这里迅速的枯萎，却还是不惜代价将自己的家里的女子往这皇帝身边送，只盼着能有一个半个一朝得宠，娘家满门兴盛。

 

梅长苏尖刻的目光死死地定在案几上，鼻尖顺势发出一声冷哼，一时之间忽略了自己的失态，也没能察觉到俯视他的萧景琰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。

 

萧景琰只比梅长苏略高，平心而论应该不会居高临下看得如此清晰，可他却偏偏将梅长苏眼中的嫌恶讥讽神色看得一清二楚，“小殊……”萧景琰犹豫着出声，试图唤回梅长苏的心思。

 

“陛下恕罪。”意识到是自己失态的梅长苏，差点又跪了下去，被萧景琰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，“小殊，这里是养居殿，并非勤政殿，我是景琰，并非高高在上的皇帝。”

 

“草民惶恐。”

 

萧景琰这话说着直白，本欲一次将自己和梅长苏的关系摆正，却被梅长苏四个字直接堵了回去，气得用力捏住了梅长苏瘦弱的手臂，急吼道：“够了！苏先生以为到了这里，朕还会给你机会脱身而去么？”

 

他萧景琰本就不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勾心斗角，这次耐着性子与梅长苏你来我往，一点点试探他的心思。可论机辩，谁又能胜了大名鼎鼎的江左梅郎？

 

“高湛，温一壶酒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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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要被学校懵逼懵逼的疯了，总算是回家了，心好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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